Lachessis

[鹰眼中心]Wiping off the Dust （Ch5）

强行更新，实在太长了，明天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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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道歉和渴望（Apologies and Want）

 

那天下午，他们接到指令外出执行任务。

这不是Barton第一次缺席复仇者的任务了。有时是因为伤病，有时是因为他在执行神盾的任务无法抽身。有几次他不巧在其他大洲，但并不能像雷神一样瞬间飞回来；还有一次难忘的任务中，他显然是在国际空间站，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Clint自己也不承认。Tony从来不会把这个男人自得的假笑看做肯定，因为这些假笑就像他惯常的胡言乱语般一文不值。

直到他们飞行在空中，Tony才想起Clint这次也不会来了，因为他已经变小了，还长出了青春痘。这个念头让Tony一阵恐慌，因为他们竟然把Clint一个人留在家，无人监护。Tony小时候也经常被一个人扔在家里，但是总有Jarvis或是其他家政人员在，更别提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保镖们了（不见得比Jarvis更有效，但目的是差不多的）。小孩总得有人监护，不是吗？

回过神来时，他发现黑寡妇正用讥讽而愉悦的眼神打量着他，显然是在揣摩他的想法。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己当初选择了独自飞行，而不是和整个团队一起坐飞行器。

“Sitwell会在大厦会议室协助通讯协调任务的，”她告知各位，一边不慌不忙地戴上耳机，鲜艳的红发滑落耳边盖住了它。她转而看向前方，Steve和Bruce正驾驶着昆式战机，而Tony懊恼地拍着脑门。Sitwell显然不会留下Barton一个人无人看管，这家伙几乎把Clint的人身安全看做了自己的私人任务。Tony想起了那两张照片，又回忆起Sitwell曾与Coulson有多么亲密，这才品味出这种微妙的保护欲背后的深层意义。Sitwell与Clint显然也曾是无间好友，这想法让Tony感到酸楚。

不过，无人监护怕是更合了Clint的意。这小孩已度过的大半人生估计都是无人监管自给自足的，当他宣称‘只要你们让我走，我绝对他妈的活得好好的’时，Tony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除了当他们从战场归来是，浑身淤青，满面尘土，其中几个人还满身是血，Tony不愿细想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而Clint并没有如他所期望的在大厦停机坪上迎接他们。

当Steve和Thor步下战机时，Tony发现他们两人也在环顾四周。三人目光交集，面面相觑。

“Jarvis，我们那只未驯服的幼崽到哪儿去了？”

“Barton探员现在在中央阳台，sir，”Jarvis温和有礼地回答。

“如果你们几位能挪挪屁股过去让他看看你们已经回来了，我会万分感激，”相比而言，Sitwell的声音就没那么温和有礼了。几人都愣了一下，Bruce首先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转身向大门走去。

“我们正在过去，Sitwell，”Steve毫无必要地通知道，好在Sitwell回复收到，声音不再那么紧张了。

Tony和Thor没有费心走大门，两人直接飞上了屋顶。这样更快。

Clint正坐在复联大厦巨大的标志“A”的顶端，大厦几经修整，但Tony始终没想着把这个字母换掉。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降落在阳台上，无表情的脸上隐隐透露着怒气。Tony认出了这个表情，这几乎是Clint的默认表情……实际上Tony已经开始怀疑Clint天生就是这样一张不开心脸，除了这家伙戏精的时候他就也没剩几个表情了。

“所以你没有半毛钱的高空恐惧症其实是从小就有的天赋，对不对？”Tony滑开头盔的面具，咧嘴一笑。Clint似乎懒得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们两人，锐利的目光像刀子般从头顶划到脚趾头。这和那个成年版本的Barton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个Barton通常做的更隐蔽些，以至于Tony很长时间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总是处在这评估的目光之下。有时是为了受伤，为了蹊跷的痕迹，亦或是为了表象下隐藏的潜在线索……这取决于任务有多紧张，以及那天弓箭手的心情。

而现在，那目光显然是为了寻找伤口。男孩的目光停留在Thor赤裸的手臂上：那里有一条长长的血迹，几小时前那还是一道锯齿状的伤口。

“我并不害怕如此高度，但想要征服它需要真正的勇气，否则你会被拖入深渊。”Thor声音低沉，Tony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来真的？这是你们那的上古传说吗？我们不是应该给小孩讲点简单易懂的道理吗？”

“这只是对勇者的称赞。我知道这样的高度你甚至更加熟悉，但我的话仍是真实的。”Thor严肃地点点头，Clint微微眯起眼，虽然也可能是因为楼顶的风太大了些，吹得他许久没剪的满头金毛乱七八糟。

“这人就是爱见缝插针给我们唱他们过去的胜利歌谣，”Tony翻了个白眼，身后传来Bruce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去。其余队友此时也已经乘电梯到达顶层，Tony又转回身看着面前的Clint，这孩子一定早就看见了其他人，但是完全没有出声提醒他们。

“你应该对周围环境多点关心才是，”看见Tony责备的眼神，那个小混球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自鸣得意。Thor大笑起来，Clint显然认为让其他人吓Tony一跳是件好玩事。他看起来并没有为眼前的景象太过开心，但看到没有人已经/正在死掉就足够令他满意了。显然在Clint的世界中，这就足够了。他的肩膀放松下来，Tony这才意识到他刚开始其实很紧张。

“你现在参观完毕了，还是说你是要约我们要去健身房？”Natasha低头刷着手机，随口问道，好像Clint并没有爬到这根高得荒谬的栖木顶端，只是因为担心他们什么时候回来。Clint冲她眯起眼睛。

“你不应该很累吗？杀人——”他盯着她制服上深色的血渍，她从战场下下来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是一件挺花精力的事，别人跟我说的。”

“我需要冷静一下，跟你过两招应该能有点效果。”

这确实有点效果。Clint极力掩饰的最后一丝不确定感终于消失无踪，面对挑战，他挑起眉毛，熟悉的锋利微笑再次攀上唇角。瞬间他便从那巨大的A字顶端一跃而下，在空中像猫一样缩紧身体，落地时一个流畅的滚翻，然后稳稳地站起来。他轻巧地走上前，仰头看着Natasha。

“我有不少小把戏，但是帮你冷静实在不是其中之一。”Clint说，Tony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这太糟糕了，太糟糕，但Clint至少不会仍旧缩在他的栖木上，担心他们离开后就再不会回来了。（译者：感觉这里可能是Clint的话有性暗示？我英语废不是很get的到糟糕点。）

“我很愿意参观你们的训练，看看你如此粗鲁的话语会受到怎样的惩罚！”Thor愉快地大声宣布，跟着他们走向楼道。Steve长叹一口气跟了上去，而Bruce仍旧不言语，眼中闪着沉思的光。

当Tony飞回他的停机坪脱掉盔甲时，Sitwell已经在玻璃门后等着他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探员一遍。

“尽管你可能会误解，但是你坐在大厦里看我们为你打打杀杀，自己只需要照顾一个小屁孩，怎么现在看着这么狼狈？”

Sitwell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Tony走到吧台后，给Sitwell倒了杯自己喜欢的白兰地。玻璃杯顺着吧台冰凉的台面滑到另一端，Sitwell捉住酒杯，并不端起，只是贴着桌面轻轻晃动着杯子，看着透明的酒液形成小小的漩涡（就像他一贯以来的作风，就是为了惹Tony生气——Tony早看透他了）。

“Clint问了不少关于Phil的问题，”他解释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就挑了整个大楼第三危险的地方窝着不动了，我必须待在通讯室，没办法上去找他。”

Tony本也想给自己倒一杯酒，现在只是默默塞上瓶塞。

“汇报？”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Sitwell显然不想再多说了，而Tony不知道自己那张嘴接下来会蹦出什么字眼。情绪激动时，Tony经常口不择言，所以眼下还是赶快把这个话题略过比较好。

“汇报。”秃头特工松了口气，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带他向指挥中心走去。

仅此一次，Tony没有再抱怨他的团队把他一个人推出来面对这严肃又无聊的作战汇报总结。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他们需要在的地方。

 

他们决定明天和Clint一起来一场郊游。不一定要去很远的地方，只要离开大厦就是了。

比如说去公园。

公园植被茂密、面积不小，还有无数可以藏身的地方。

Tony对亲子活动兴趣缺缺；公园总让他想起拥挤的蜂巢。Steve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活动。直到第二天清早Pepper才提醒他这一点：当时Tony正忙着跟她撒娇想要把她拖回床上。Bruce在实验室里待了一宿，当Tony问他想不想去时，这位科学家的回答颠三倒四。Tony听不懂，过了一会儿派Jarvis又问了一次，而此时Bruce已经睡倒在试验台前了。

所以就剩下Natasha了，她说去公园没问题，但她想要藏在暗处，继续执行她的超级侦查工作，监视可疑行动；和Thor。Thor老乐意了。

Thor对任何形式的活动都抱有极大热情，虽然对这个小小的公园出游活动而言，他的巨大热情以及“与他无坚不摧的战友共同战斗”之类的形容词显然太过夸张。Tony眼都不眨地听着他们的雷神朋友吐出一大串华丽辞藻，因为他确定Sitwell别有一套针对阿斯加德友人的高级话术，足以让他相信这些奇怪词语同样也是中庭人的日常用语。Tony有70%确定Thor其实也只是在逗着Sitwell玩，因为他喜欢Sitwell，认为他‘滑稽的人类动作十分有趣’。

无论如何，让Thor担任Clint的第一次塔外出游活动的主要监护人……也许不是个最好的选择。Tony倒不怕Clint跑掉了，主要是因为他的纳米技术跟踪机器人不小心污染了Clint的早餐（以及冰箱里的全部食物）。它们有二十八个小时的工作周期，而照Clint的新陈代谢率，大约需要三十个小时才能将它们排出体外，所以Clint的原地消失表演恐怕难以上演。

不过，他显然说服了Thor，从骑警那里‘借’两匹马玩一玩是个不错的主意。

Tony完全无法想象Clint是怎么把骑警从马上弄下来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群骑警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Thor运到了其中一匹马上。

直到Jarvis给他播放了一段新闻视频，他才意识到这件事。视频中Clint单手倒立在一匹马背上，缓缓跑过中央公园。

幸运的是，相机并没有拍摄到Clint的正脸。由于拍摄匆忙，这段模糊的视频主要记录了少年的背影。而大概是由于某种奇迹作用，Thor甚至根本没有出现在镜头中。

当Sitwell和警方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时（虽然当警员亮出警徽时，关于所谓‘国家安全紧急状态’的一切就都变成了狗屁），Clint已经被沉默爆炸的Natasha拖回了复仇者大厦。Tony盘算着应该由谁来做这个‘失足青年明辨是非’或是‘携手共创美好生活’的演讲，以为显然他绝对不是这个演讲的最佳人选；Clint刚才的华丽表演简直点亮了他一周的灰暗生活，Tony决定把这段录像裱起来，挂在墙上设置成循环播放，这样他每天路过时都能获得快乐。

然而其实整件事并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来推动，因为当Thor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他显而易见的沮丧又伤心。甚至有点受伤。而他对Clint压抑的回应也足够令这个少年羞赧的满面通红了（Tony可是从未见过Clint这样）。他一回到大厦，就迅速缩起肩膀溜走了。

当晚他并没有来吃完饭。Jarvis轻声告知他们Clint现在正在训练室，Tony静静地跟着Thor穿过走廊，停在训练室的大门前。Clint正在中间的垫子上，他手中是一把半长的训练用武器，像一名剑客般一个前滚翻后将那武器敏捷精准地刺向前方。他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运动裤，暗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浸的透湿，一缕缕黏在前额上。他年轻而锋利，瘦的皮包骨的躯体中蕴藏着危险的力量；青年人的肌肉线条纤细而流畅，在辗转挪腾间收缩绷紧。他的动作利落精准，将那短刀舞的眼花缭乱。

Tony知道Barton的档案里有‘有冷兵器搏斗经验’这一条，但少年Clint的搏斗技巧还是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过他同样也知道，Barton和Romanov的数字档案早就在历史长河中被篡改的亲妈不认。他怀疑真实的档案其实是存在某个神秘地点的硬拷贝中：这意味着他永远也没机会看到了，除非他能找到一个说得通的理由在神盾的“绝密间谍”档案室下打个洞，偷偷溜进去看一看他们的纸质档案。

“我以后会好好表现的，”Clint突然说，在垫子中央停了下来，那柄训练短刀抵在他的肩膀上。Tony身旁，Thor紧绷起来。Clint看着他，不易察觉的不安在脸上一闪而过，而后摆出一副老练的真诚表情。但Tony仍旧能从那面具下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孩子心中的退缩。

“对不起，”他仰头看向Thor，紧接着目光在两个成年人之间打了个来回。“我以后会好好表现的，”他坚定地又说了一遍。Tony感到心底的怒火拍打着往上烧，他努力克制攥紧拳头的冲动，试图搞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或者说，Clint觉得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青少年时代已经过去很远了，而且他并没有兴趣去回忆那段脑残岁月。

“你知道你该为什么道歉吗？”Thor轻声问道，Clint迟疑了，显然是在脑海中来回搜索两位成年人想要的回答。

“我丢你的人了。”他最终答道，好像这答案显而易见。

“丢人于我而言远非新鲜事，很久以前，我丢过比这更大的人。这不会让我困扰，”Thor的声音仍旧轻柔低沉，却并不失威压与严峻。有时Tony会忘记Thor其实是未来阿斯加德的王，而此时他只想在这声音中羞愧地拜倒，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Clint显然不这么认为。又来了：越是权威的人物，Clint似乎就越排斥怀疑。他眯起眼，他们在战场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冷静少年又回到了他身上。谨慎，冷漠，充满敌意的。害怕的。

短暂的沉默。Thor再次开口。

“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想要那样误导我？我的什么行为令你对我如此怨恨？”Clint像是没料到这个问题，显然也并不想回答。所以他转而继续冷酷地瞪着Tony。

“你们想把我送去哪？”他问Tony。在有限的谈话与接触后，Tony已经不在为这孩子的逻辑感到惊讶了。到目前为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证实着他荒谬的逻辑。

“哪也不去。”Tony厉声说道，希望能把Clint的思路扳回来一些，但是从那孩子脸上半信半疑的表情来看，他不太相信这个回答。

“听起来很无聊。我宁可自己挑地方。”

“对，因为到目前为止你都在为此努力。告诉我，你的驯兽师昨晚有没有记得喂你？”Tony嘲讽道，但Clint瞬间的眼神失焦令他后悔了。男孩蜷起肩膀皱起脸，Tony认出了那是Clint瞬间被拖入另一段回忆的表情。

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两条时间线与两段回忆重叠在一起。

男孩很快回过神来，他眨了几次眼，终于重新聚焦在Tony和Thor身上。一瞬间他严密的防守便坍塌了，Clint后退了一步，深深喘了两口气。“你还好吗？”Tony关心地问，这句话一下子把Clint又敲回了魂，从他又开始向两人发射死亡光线足以看出。

“如果我饿了，我会自己找饭吃；我不需要人喂，”他嘶声道，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静止姿势。Tony是没什么搏斗经验，但还不至于蠢到把这种战斗防御姿势误认为懒着不动。

“不，你现在需要的是停止你的被害妄想，不要总觉得我们会把你踢出去，简直像个白痴。”Tony高高挥手，但年轻人的怀疑眼神没消减半分。

“也是，毕竟要把白痴踢出去的话，第一个该走的就是你。”Clint同意道，摆出了他最讨喜的贴心笑容。

“我们不是在说俏皮话，”Thor沉声道，Clint锐利警惕的蓝眼睛又转向了雷神。“你不会因为犯错而被抛弃的，无论是因为有心还是无意，”因为公园骑马记？显然是Clint故意而为的恶作剧。“当你的行为令我们不快或者伤害了我们时，你同样不会受到惩罚。你无需在这一点上一再考验我们，”Thor微微放软了态度，比以往更加坦诚。Clint张大了眼睛，Tony觉得这是警惕的表现。“你就是这座大楼的一员，尽管你一直在试图改变我们的看法，我们仍坚持这样认为。”

啊。真是一针见血的演讲。

“要是你们觉得可以相信我，那就是傻瓜。”Clint警告道，语调就像说太阳会升起般笃信。

“不，我对此很怀疑。”Thor严肃地回答。“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把这些不愉快都抛在脑后吧。”Clint回头看着Tony，好像依然觉得自己会被打包送回神盾，或者其他什么更糟一万倍的地方。Tony白眼朝天离开了训练室，他想自己找个沙袋捶上几百拳。

“我很抱歉，Thor，”Clint咕哝道。此时他已经重新穿好衬衫，跟着Thor回到了饭厅。其他队员都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我接受你的道歉，”Thor的声音郑重庄严。那天晚餐Clint很安静，但饭后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溜走躲起来。而Thor也恢复了曾经的愉快——你知道，这是说他不再在Clint没注意到的时候不停地用悲伤狗狗眼神看着年轻人了。

总的来说，这个夜晚算是非常典型：他们所有人都陪伴在彼此身边。

 

给别人当时尚总监从来不是Pepper的职业规划。Pepper自知自己所处的阶层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因此她一直努力不以着装品味来作为评判别人的依据（尽她所能吧）。多年来（主要是在Stark和神盾掺和到一起后，不过她从之前的工作中也收获颇多）她早已了解，衣着和话术一样，对于真正认清一个人的性格或是目的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而且，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像都市女性间流传的八卦传闻中一样要被钞票淹死，走在商场中所有店家都要挣着给她打一折。

以上这些是想说明，她其实对别人的穿着打扮没什么兴趣，尽管她有时仍会控制不住地留意。毕竟人不能控制自己对所见事物下判断的冲动。

就像Tony那件破破烂烂的乐队T恤，已经被洗的很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烂了，但她很喜欢。

就像Natasha，没人能猜到她今天想穿什么衣服，因为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今天想在别人眼中展现一个什么形象，以及她有多大需要去控制周围的整个空间。

就像被缩小的青年版Clint， Jarvis给他准备了一整衣柜的换洗衣服，但从他搬进来到现在，他只穿过两条一模一样的黑色工装裤，一件深蓝色的厚帽衫，以及两件颠来倒去的T恤（不算他刚搬进来时那条灰绿色衬衫的话）。Jarvis汇报说他会在卫生间水池里手洗衣物，根据当天温度来回穿那两件长短袖T恤。她想告诉Clint，房中的洗衣机随时欢迎他使用，他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把衣服丢到脏衣服堆里，Tony的私人服务每两周就会把它们送去洗衣房清洗一次。

Pepper什么都没说。这不关她的事，而且Clint总是强调说自己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但这令她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知道他们给Clint的绝大部分衣服他连碰都没碰过。她当初把那些折叠整齐的衣物放进Clint的衣柜中，等待他需要的时候随时拿来穿。等待他认为自己可以稍微多拥有一点东西时拿来穿。相信那些衣服是他的时。

她注意到了这些，但她什么也没说。也许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但没有人指出来。有时只是这些小小的细节，都会让复仇者们觉得自己已经窥探的太多。

 

在Clint被“转移”到复仇者大厦两周后，Sitwell再次上门拜访。拜访的官方理由是来传达神盾最近项目的相关精神，以及与Steve共同制定一下接下来的培训计划。同时，他告知大家神盾的高层开始对Clint长时间的缺席行为有一点小小的不满；这些高层指的是Fury需要定时向其汇报的上级智障组织：世界安全理事会。显然他们花了几周时间才搞清楚Clint的逆生长变化，而现在他们开始质疑复仇者的监护权。

而私下里，Sitwell形容WSC的用词就没那么文雅了。他心不在焉地玩弄着从西装袖口露出来的绷带头，皱眉盯着面前会议桌上那杯咖啡。Sitwell来复仇者大厦开会时总是自带马克杯，因为很明显，他觉得直接从咖啡壶里喝东西很不礼貌，而Tony提供的马克杯都太小了。

“当时关于Clint的去留问题我们没说太多，”他苦恼地说，章鱼状的扫地机器人无声地靠近桌边，被他用脚推开，“但说实话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温和地指向那个我们不愿意接受的解决方案。”

“别紧张，”Steve在指尖转着笔，又把它放回桌面，“他们可能还在为如何让我们接受而苦恼。”

Sitwell端起马克杯向Steve致意，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关于他们想要召回Clint原因，我们还在调查，因为任何原因都有可能。特工资产啊，特定任务啊，Fury怀疑他们想把他拉回去培训成青少年间谍。”特工脸上的复杂表情充分说明了他对此事的感受。“你们做好准备吧，我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番临别赠言可真是令人开心不起来。

 

Tony和Bruce为一种可塑的脱磁高聚氧化铁颗粒物质争论不休。两人正吵得开心，Jarvis礼貌地打断了他们。他张开了墙面一般大的显示屏，两位科学家都住了嘴，Bruce推了推快滑下鼻梁的眼睛，眯起眼看向屏幕。

屏幕上是Clint和Natasha，正在训练。用刀。武士刀，精确些说。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进屋内，细长的刀刃反射着冷酷的银光。

他们还没有交手，但是从Clint不断投向Natasha的紧张目光来看，两人都已在备战状态。Tony怀疑在他们这场小小的“练习”中，两人还要对峙许久才会真正刀刃相向。

“啊，”Bruce的抽气声极富表现力，放下了手中的Stank平板，转头看向Tony，眼角是压不住的兴奋神色。他的期待点一向难以捉摸，Bruce这个人有时候很迷的。

至于Tony，此时已经在脑海中上演杀死比尔3了。他眼前瞬间闪过满天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以至于Clint一个前滚翻然后突然高高跃起——手里还拿着把长长的武士刀——时，他都快吓哭了。

“这个——这不安全吧？这安全吗？不是几个礼拜前我们还觉得给他把牛排刀都会要了人命吗？”他狂乱地挥手。

“我确定Natasha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沉默了一会儿，Bruce毫无帮助地回答。

“三天前Natasha还妄图在晚餐后教唆Thor和Clint在公共休息室来场飞刀比赛呢。我不确定我是否相信她对青少年教育的判断。”

“请允许我通知您，sir，Rogers队长和Sitwell探员也在观看训练室的监控画面。”

“这也并不会让我好过一点，”他低声嘟囔道，走向实验室另一端角落的桌子。那里有他三天前刚刚组装好的一柄反曲弓，但前几天他完完全全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给弓上了弦，抓起已经装满了箭的箭筒。鲜绿色的箭翎相互碰撞着，晃人眼目。

他一阵风似的刮出房间，走向电梯。Bruce默不作声却兴致勃勃地跟了上来，玩味地打量着Tony手中的武器。Tony决定无视他，但是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把那满当当的箭筒塞进了Bruce怀里。这样他就不用拿着两样东西啦。Bruce笑得更加开心，双手紧紧抱住了箭筒。

他们离训练室还有至少二十英尺，Jarvis就为他们打开了大门。Tony冲进房间，做好准备看到满地的残肢断臂，也许有的还没有失去活性，会像死鱼一样在地上扑腾。

而他只看到了带着拳击手套的Sitwell，Steve为他举着一个沙袋。Natasha和Clint并没有在大战三百回合。目前为止。但肯定很快就要血溅五步了，不要，别这样。

Tony和Bruce冲进了训练场，所有人瞬间静止在原地，面面相觑等待着他的解释。除了Clint。Clint一眼看见了Tony手中的弓。Clint死死盯着那柄弓箭，Tony平生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渴望激动的眼神。几天前Tony就应该把这弓箭给那孩子的。

“在我们都足够大之前，这栋房子不会被暴力拆解，”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静默中，Tony庄严宣布。Natasha站在不远处的垫子上，嘴角挑起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弧度。她略微移了移手中的武士刀，刀锋反射的寒光瞬间刺入Tony眼中。Tony无视了杀气腾腾的Natasha，认真看着Clint：这孩子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高冷人设，此时已经从箭头上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以接受我们多大时拆解这栋房子呢？”Sitwell天真无邪地问道，一边用毛巾擦着他光头上闪亮的汗珠。

“暴力拆解行为会严重威胁到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共同住宅的安全，事实上，我觉得这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必须进行扩大会议严肃讨论。而我们的神盾保姆却觉得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年龄？”Tony苦恼而愤怒地挥着手，Sitwell忍俊不禁地挑起一边眉毛。“这让我觉得你们正在酝酿一个重大阴谋。我在考虑取消你的权限，Sitwell。别以为我不敢。”Tony威胁道。在探员身边，Steve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叛徒。

“我不是小孩子，”Clint显然也有自己的话要说，话音刚落便用武士刀挽了个剑花。Tony吓得后退一步，防止男孩把刀甩到他身上。他很爱自己的脚趾头，感谢上帝。“有人说我看着比较显小。”

“等你哪天长出胡子了我们就再不谈这个话题。”Tony怒视着那把让他毛骨悚然的长刀。他知道Clint肯定玩得来，他知道即使是14岁版本的Clint，也足以用自己出色的运动能力吓得一批专业人士目瞪口呆。但他也不能把那刀抢走，因为首先，他才不要做一个刻薄又反历史潮流的人；其次，Clint尽管年龄尚小，但也并不能说是个孩子。

Tony只是不喜欢那把刀而已。

就这么简单。

“另外，”Tony继续说，无视了Natasha饶有兴趣的眼神，“我才不会为你们奥运击剑级别的决斗俱乐部活动请什么专业保洁人员来清理现场血迹呢。”他一口气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他这算是个恰当理由吧，毕竟Natasha痛恨任何陌生人踏足复仇者大厦，什么原因都不行。尽管Clint看起来似懂非懂，Tony能理解这种情况，毕竟此时的Clint是Clint Barton和一个十几岁男孩的杂交品种。

无所谓啦。Tony不是来这儿阻止流血冲突的。通过老生常谈命令双方停止通过地狱火龙锻造而出的史前巨剑进行致残斗殴？他才没这么无聊。他就是来这儿散散心。散心的另一个好处是，他突然改变计划的行为完全是由于他的一时兴起，才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呢。

Tony就是这么聪明。

还没等Clint评论Tony对他武士刀技巧的看法，Tony就冲着那孩子举起了弓。

Clint瞬间闭了嘴，两排牙齿撞出咔吧一声。他眼神中的渴望燃烧的比刚才更加猛烈，但并没有上前。Tony对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武器。

“你是在等我隆重邀请你吗？我前几天才造好的，比起成年版本的你，这个更适合你现在的力量。不过具体适配度还是要等你自己试了才知道。”

Clint突然转过身，把手中的长刀收回刀鞘，几乎是把刀扔进了墙角。紧接着他一阵风似的卷到Tony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好像Tony会突然把弓丢到一边，告诉他自己是在耍他似的。所以Tony用力把弓塞到Clint手中。他讨厌Clint因为吃惊而张大的眼睛。男孩后退一步，谨慎地攥住弓柄，目光贪婪地在弓身上逡巡。

“我想你知道怎么用这个吧？”Tony问，因为他确实不知道Clint是从几岁起，才开始接受这种古老武器的训练。而当他几周前发现Clint的时候，那个孩子只顾得上惊慌逃命，而武器和靴子早就被丢弃一旁。Tony想，他当时丢掉了自己的弓，大概是因为那柄弓的磅数超出了任何一个年轻人的能力，无论他的类固醇有多高，在力量训练中表现的多惊人。大部分成年人也拉不开那柄弓。

“当然。”Clint心不在焉地答道，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武器，他的指尖在黑色的弓柄滑过。Tony没想着给弓上色，因为以前Clint总是和他要求自己的武器必须低调，而且不能有任何反光。他现在想也许自己应该给这柄弓上个色，也许火焰花纹会很酷。

“所以你防止流血冲突的方式，是用一种武器取代另一种武器？”Sitwell嘲笑道。他表现的毫无恶意，似乎就是在期待Tony的回答，但事实上这就是在嘲笑。Tony早就看穿了一切。

“你说奇不奇怪，我觉得这么做很好。”Tony挥手把探员赶走，继续看着Clint。“我们还需要确定一下箭矢的合适长度；我可不想你一箭把自己射个对穿。”

“我们可以现在就来吗？”Clint问，在弓箭后热切地看着Tony。答案是不行。他还有工作要做，他已经满足了这孩子的心愿给他造了一柄弓。他的造梦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他其他的工作还在办公桌上嗷嗷待哺……

“可以，当然，这不是说我还有东西要创造，或者有公司要经营，”他如此达到，因为面对如此真切的渴望表情，他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呢？Clint已经连蹦带跳地跑出健身房，和Natasha练到一半的武士刀早已被抛在脑后。Sitwell像挥鞭子一样猛挥手臂，但是Tony无视了他。这并不难。

“不准用爆炸箭，”Steve警告道，不过这比起一个警告更像是个玩笑，因为Steve可悲的幽默感总是被人误解。真是个悲剧。Tony决定也无视他，跟在Clint身后走向靶场。

从Clint握弓的姿势来看，他远不像自己试图假装的那般熟练。但他射出的箭仍旧几乎全部正中靶心。Tony把聘请个射箭指导的念头逐出脑海，坐在地上开始观赏比赛。

（TBC）